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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深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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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圖魯的心裏頭,滿是興奮:剛才聽到的談話,足可以讓他在金瑞格格那兒立上一功了。

京城裏的額駙,可不就是平西王世子吳應熊?他竟然在和漢軍正紅旗的副參領,孫延齡有瓜葛。

不知道金瑞格格聽了這消息,會不會賞他點什麽。

沒過多久,吳應熊從營帳裏走了出來。

巴圖魯一看,孫延齡竟然沒有送出來,對他家孫參領的傲慢更覺得古怪。

要知道,平西王世子爺,今年才晉了三等子爵,正一品,比孫延齡一個從五品的副參領楞高了好幾個等級,他竟然這樣慢怠。

巴圖魯不由看了眼吳應熊。

只見這位年方二十歲的額駙一身雪狐輕裘,戴的暖帽也是白狐皮,更上去,眉眼秀俊,整個人倒像玉做的一般,溫潤中帶著清冷。

似乎感覺到了巴圖魯的目光,吳應熊掃了巴圖魯一眼,他忽然間開口問道:“如果雪再大些,這營帳搭得夠結實嗎?”

巴圖魯楞了楞,像是不知道吳應熊在問自己,待吳應熊又問了一句,方才回過神來,半躬著身子往吳應熊那邊靠了兩步,恭敬回道:“大人,往年是沒有問題,今年的雪特別大,究竟能不能頂住,屬下也說不好。”

吳應熊看了他一眼,因為他回答的憨實有些意外,便溫和笑著說道:“這樣的大雪天,你們還天天巡著?”

巴圖魯呵呵笑著說道:“瞧大人這話說的,這麽大的雪,就更要巡著呢。孫副參領說了,越是以為沒事的時候,越要打起精神,免得被人打個措手不及。”

接著,他語氣裏多了幾分驕傲:“孫副參領年紀雖小,行軍打仗卻頗有一套,弟兄們都對他佩服的很,聽孫副參領說,別瞧軍營裏的這些房子不起眼,卻是內務庫的的大匠老爺們領著蓋的,聽說關外那邊,都是這樣的營帳,那邊的雪可比這兒大多了,按理來說,雪再大些,應該也沒事。”

吳應熊笑了起來,巴圖魯不知道他在笑什麽,卻也知道這笑應該是誇獎他會說話的意思,於是,也跟著嘿嘿笑了幾聲。

吳應熊卻一挑眉,看著巴圖魯,瞇了瞇眼睛,眸光瞬息一變,冷冷地問道:“你剛才在帳外,偷聽了些什麽?”

巴圖魯猝不及防,吱唔了兩句方道:“沒,屬下,沒有……”

“沒有嗎?”吳應熊逼問。

巴圖魯硬著頭皮說:“大人,屬下真沒有。”

吳應熊“噢”了一聲,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:“這話,但願你家大人,也能信吧。”

然後他打了個響指,就見一匹白馬得咯得咯跑了過來。

吳應熊翻身上馬,一人一馬,徑自去了。

巴圖魯的眼睛裏,那人那馬,與白茫茫的融為一體,漸漸看不清。

只是此後幾天,心懷忐忑的巴圖魯,卻一直沒有等到孫延齡的質問,甚至,他送出軍營的消息,也毫無阻礙的到了金瑞格格的手裏,收到回信,巴圖魯得知自己還要在孫延齡身邊呆下去,狠狠地罵了幾句,倒是比從前認真了許多。

他當然不知道,孫延齡不動聲色,暗中讓富貴將他的消息換掉了,對方收到的,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。

“少爺,小的打聽到了,這金瑞格格是皇上的侄女,已故肅親王豪格之女,名叫塔爾碼,長得如花似玉,聽說已經和溫良貝子訂了親……”

瞅了瞅一臉平靜的孫延齡,富貴又道:“這金瑞格格,是建寧公主的伴讀,這些年一直在宮裏頭,她認識貞格格……”

“蠢丫頭,讓人盯上了還不知道。”孫延齡眼中閃亮如星的清輝,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:“去打聽打聽,那丫頭什麽時候出宮。”

富貴笑著問:“少爺,你打算給貞格格講婚約的事啦?”

“那天皇上那麽問,不說不行啊。既然皇上都知道了,沒道理不問她啊?既然她知道了,為何這麽久了,竟然一點音信都沒有,難不成,是起了什麽攀龍附鳳之心?不行,我得問問,她是我們孔家的媳婦,就是有了別的心思,那也得我同意,才能退婚。”孫延齡理直氣壯地說。

過了幾天,得知四貞出了宮,孫延齡巡視完,連飯都沒顧上吃,就急急地往內城趕。

雪下得特別大,他只帶著富貴,他騎著黑色的駿馬,富貴騎的是一匹黃膘馬,馬蹄馳過,很快蹄印上就掩上了新雪,看不到蹤影。

快到內城門時。

大雪之中,一道羽箭破風而來,箭頭是銀白色,箭身潔白無瑕,在風雪中,如同一道閃電,借著風雪掩蓋破空之聲,借著風雪瞬息之間,來到了他的面前!

孫延齡瞇眼,不閃不避,身子往下一伏,右手一提,本在腰畔的長劍迎風而上,劍尖直直斬了過去!

那箭被他一斬,並沒有斷,卻直直地倒退了回去。

“噗”的一聲悶響。

那箭竟然以箭羽倒射回去,而且,還射中了。

“走——”

孫延齡對著身後的富貴大叫。

然而他的面前,卻陡然出現了一隊人馬,均是一身白色衣袍,這樣的衣著,顯然是有備而來。

而他倒射回去的那箭,正中一個人的喉嚨,血吐吐往外冒,噬魂一箭,喉嚨上的箭羽抖動不停。

“滿人走狗,拿命來。”

對方一共十二人,被孫延齡射死了一個,其他五人手執硬弩,將孫延齡和富貴圍了中間,另有五名,在打頭的白衣人帶領下,手持長劍朝著他們圍攻過來。

孫延齡看著打頭的白衣人,眼光平靜,像是對方追殺的不是他一樣:“你們是南明的人?膽子不小,可惜,到了京城裏,就殺我一個小小的參領,未免有些浪費了吧?”

領頭的那個人說:“滿人走狗,殺一個少一個。”

他一揚手,那些劍手步步緊逼過來。

孫延齡擡頭看了一眼他們的布局,忽然開口說道:“你們人手,還不夠。”

說話音,他已經“嗖嗖”兩劍,刺倒了靠近的兩個人。

那白衣人擡起頭,夜色中已經看不清楚他面容,但顯然有些驚愕失色。

然後,他聽見孫延齡微笑著說道:“區區幾支小箭,怎麽可能傷到我?難道你在刺殺之前,沒有打聽過我是誰嘛。”

“退——”白衣人和另外三名劍士急退,同時大喊:“射箭。”

孫延齡手中的長劍劃起一道劍光,如同密網一般,那射過來的五支箭,不知怎麽的,沾著劍光就彈了回去,反射向他們對方的人射了過去。

雖然沒有射中,卻也令那些人手忙腳亂。

他邊用劍還擊邊平靜地說道:“就你們這點人,想要殺死我,恐怕還不夠,趁我今天心情不錯,你們收手,還能留得一條命。”

白衣人惡狠狠地說道:“小箭雖弱,勝在性子烈,不像你這條漢狗,只記得為那滿州答子效命,今天鹿死誰手,還不知道呢。”

孫延齡看著他,淡淡一笑。

白衣人繼續說道:“你認賊作父,人人得而殊之……”

他一並兩指,斜斜指著自己手持的長劍說道:“今日,我與你,不死不休。”

孫延齡雙眼如利劍一樣冷厲,唇角卻依然噙著淡淡的笑意:“我說了,就憑你們這點人,恐怕不夠。刀劍無眼,你在天子腳下,做這樣冒風險的事情,想必也是沒打算留了性命回去的,只是我今天還有事,沒空和你們糾纏,一起上吧。”

白衣人冷笑一聲:“射馬——”

聽到這句,孫延齡臉色一變,他縱身從馬上飛起,長劍劃過一道圓弧。

竟然沒有要富貴幫手,只是來回兩三個回合,就將那些人的喉嚨割斷了,獨留下領頭的白衣人,站在原地。

白衣人如同見了鬼一般,看著孫延齡:“你,你,你怎麽會……”

話沒說完,他就倒在地上。

喉嚨裏正中一支小箭。

後頭的富貴放下手裏的弓,撇嘴道:“這才是性子烈的小箭,你那個,算什麽。”

孫延齡皺了皺眉:“怎麽不留活口?”

富貴理直氣壯地回答:“少爺,夜長夢多,這個人留著是禍害,他看到了您的劍法,留不得。再說了,這些人分明是來探少爺您深淺的,留下活口,也沒什麽用處。倒不如都殺了,讓他們頭疼去吧。”

孫延齡點點頭,笑了起來:“喲,聰明了!”

富貴得意洋洋地說:“是少爺您教得好。”

孫延齡看了眼地下的那些人,冷笑了一聲:“眼看就要除夕了,這一下子,又有很多人睡不著了。”

等他二人縱馬跑遠,才有幾個人走了過來,查看雪地裏那十幾個人的情形。

其中一個人搖了搖頭:“一個活口都沒留。這幾個,傷口就像是被切切割開的一樣,連掙紮都不曾掙紮。”

“一個小小的參領,竟然有這等劍術,還被平西王世子拉攏,看樣子,這個人不簡單哪。給本王查查,他的根底。”承親王碩塞仔細看了看那些被一劍封喉的傷勢,冷然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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